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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读史中华文明的民本思想——神降于莘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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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期中国贵族统治精英集团的世界观中必然有神明的位置，但神明在整个国家统治观念中的位置并没有那么高。虽然他们相信神明的存在，但如何对待神明却是值得思考的。民本思想早在周代就已经刻入了中华文明的血脉传承里。

01神降于莘

公元前661鲁庄公三十二年秋七月，“有神降于莘”。莘地是虢国的一个地方，在今河南省三门峡市。这是《左传》的记载。春秋时的史官还不是唐太宗李世民之后的史官，他们的记载还是客观的。虽然有可能会把自己的感情态度通过文字记入史书，但还不太可能编造各种谎言和不存在的事实瞎写一通。既然史书中明确记载了神降于莘，那就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的事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我不想说这一定是史官瞎编的怪力乱神事件。其实这一事件可以有很多的解释来说明史官为什么这么记载。事件一定是真的，但是不是神明就不一定了。也许是地外文明到达地球，也许是本以为灭绝了的不明生物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也许是天文事件。总之我不认为是史官编造的一个谎言。神降于莘只是人们对未知事物的一种描述罢了。

那么春秋时期的中华精英们是如何对待这些未知事物的呢？很简单，我们有一个神明的筐，只要解释不清楚那就放到神明的筐里，按照周公制定的周礼进行祭祀就好了，根本不用费脑筋去穷思深索。从这一点来看，我们的祖先还是很精明的，既解决了这可能引起群体恐慌的不明事件，又完成了一次对国家治理情况的反省。那么我们就来看一下当时的国家治理精英们是怎么处理这一事件的吧。

02周天子的处理

周惠王问内史过神明降临于莘地的原因。内史过是这样回答的：

“国之将兴，明神降之，监其德也；将亡，神又降之，观其恶也。故有得神以兴，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

内史过的回答代表了当时绝大多数统治精英集团的正统思想观念。神明的降临不能决定国家的治理兴衰，而国家治理的兴衰会导致神明降临。国家将要兴盛，神明会降临来考察这个国家做了哪些正确的事导致国家兴盛；国家将要衰亡，神明也会降临来考察这个国家做了哪些错事导致国家衰亡。神明不会干预世间的事情，只会观察世间的事情。如果神明降临，统治者考虑的不是向神明求福，而是要考虑自己的政绩怎样？国家治理好了吗？否则神明是不会降临的。

当周惠王询问该如何对待神降于莘这件事时，内史过的回答很简单，只要用神明降临那天所对应的祭品去祭祀就可以了，不用过多关心。可见当时的统治精英对于神明的处理是有一套成熟的应对机制的，不需要临时抱佛脚，也不需要慌张，只要按既定预案去做就可以了。看看我们古人的智慧，在现代都可能闹得鸡飞狗跳的不明事件，古人却处之泰然，一点儿恐慌都没有。于是，内史过去了虢国的莘地，按礼制给神明献祭了祭品。

03虢国国君的处理

那么神明降临所在地虢国又是如何处理的呢？当时的虢国正面临晋国步步紧逼的危机，所以虢公派祝应、宗区、史嚚三个人去献祭求福，神明答应了并承诺赐下土地给虢公。对这一行为，无论周天子派来的内史过还是虢公派去的祝应、宗区、史嚚这三个人都觉得神明赐地不是一件好事，而是虢国将要灭亡的预兆。

内史过认为：“虢必亡矣，虐而听于神。”史嚚认为：“虢其亡乎！吾闻之：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神，聪明正直而一者也，依人而行。虢多凉德，其何土之能得！”内史过认为虢国一定是要灭亡了，自己不反省自己的施政错误却去听从神明，这是要亡国的凶兆啊。而史嚚则认为只有国家要灭亡的时候才会去听从神明的指示，国家要兴盛的时候都是听从民众百姓的要求，虢公不体恤百姓疾苦却去向神明求福，必然得不到好结果。事情确实如这些人所料，很快虢国便被晋国灭亡了，神明并没有给虢国带来什么好处。

04尾声

我国春秋时期统治精英对神降于莘这件事的处理和观点充分证明了中华民族民本思想历史的悠久。中华文明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建立起了一套完备的处理机制来处理各种不可知的神秘事件。这套机制的高效运行既保证了社会稳定，又保证了统治集团能够充分地反省自己的施政效果。中华文明的民本思想早就已经渗透进了我们这个古老文明的每一个细胞之中，成为我们中华文明的核心价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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